没错，在苏维塔的记忆中，穆苍看到了大量类似最初魔鬼一样的存在——成千上万个至少在超凡级高阶以上的混乱主义者。
这些拥有着可以轻易摧毁城市乃至撼动星球大陆架的疯子，全都来自于一个组织。
即，位列银河六大灾害之一的魔眼教团。
苏维塔，正是该组织的预备教徒。
他曾经历过与厄利斯极其相同的际遇。
同样是陷入人生最低谷；同样是在荒僻阴暗之地发现了神秘古籍；同样在打开古籍后莫名看懂了其中内容；同样是在邪异的内心推动力之下，按照古书记载寻找到了一堆所谓的仪轨材料；同样在使用这些材料构建出一方粗糙法阵后，远隔无尽星被所谓的伟大之目看了一眼，继而形神畸变，从死去的原身中走出一个新的魂灵。
有所不同的是，苏维塔是在面临磐雷手下爪牙追杀时，慌乱逃入到东城第四十九层灰色码头区，并莫名其妙甩脱追兵后，在一间黑帮酒吧肮脏后巷里发现了古籍。
那本古籍也和厄利斯的不一样，苏维塔捡到的古籍，是一本用海目人皮肤搭配神经束蓝色组织液制作编绘而成的书籍。
同时在那些书籍中记录的仪轨材料，也遍布了多个星球。
所以苏维塔才费尽心机潜入到一艘商旅货船，躲藏在乌烟瘴气的货舱里一齐离开了德鲁加纳，踏上了成魔之旅。
循着苏维塔的记忆，穆苍亦像是亲身体验了诸多星球的壮丽异景与风土人情。
可他最在意的那段通过仪轨由人转魔的奇异过程，还是和厄利斯一样，全是一片空白。
不过，通过对比两个邪教徒的记忆，穆苍对所谓的转魔仪轨也有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和理解。
“或许仪轨从捡到古籍那一刻就开始了，拿到古籍、打开古籍、阅读古籍这些都是仪轨。
包括后面为寻找祭祀材料而付出的种种艰辛与努力也是仪轨。
材料可能并不重要，重要是寻找材料的过程。”
穆苍思忖着道，“最终那场祭祀，只是完成了所有过程之后水到渠成的一个结果。”
他仅仅思索了一瞬，便继续翻阅下去。
就像先前提到的，苏维塔仅仅是预备成员。
有预备，自然就有正式教徒。
在苏维塔的记忆深处，自转生为魔数年之后，便在位于位于猎户座旋臂末端一颗荒凉的冻结星球上，遇见了一伙同样具备灰暗混乱气息，但明显比他强大许多的魔眼教徒。
……
“我居然只是预备成员？！”
黑暗天穹下，脚下是遍布沟壑的苍蓝冻土，苏维塔看向远处弓腰蹲坐不断用锋利指爪瘙着后背的火红巨猿，几十只眼睛中充满了不甘，他阴冷问道：“那要怎样才能成为正式成员？”
“吱吱吱吱！”
巨猿眨了眨额间金红独眼，边瘙着痒边吱吱尖笑，“很简单啊，回去把自己全族的血肉与灵魂都用仪轨毫无保留的献祭给神，神在愉悦之下，会赐予你一场美妙的蜕变，蜕变结束后你自然就可以晋升啦！对了，仪轨要用秘典最后一页的【迪格罗魔宴】，可千万别搞错哦。”
“什么？迪格罗魔宴！”
苏维塔有些震惊，“那种仪轨……需要这样做才行吗？那我用别的种族……”
“别的种族没有用的。”
左边百多米处，一个像是食人花般的植物生命体张开口器喷吐着闪烁电光的花粉：“必须是你出生成长并留下了诸多或许美好或者糟糕记忆的族群来当做材料才有用。
像我，就是在两千年前通过魔宴召唤了十多个教内兄弟，大家一起‘进餐’才完成了仪轨，唔，我出身的族群占据了整个星球，个体数量足足有十亿，当时杀了整整三天才完成仪轨。”
呼——
一只仅有脸盆大小的四足蛇颈灰鹰落在苏维塔肩膀上，鹰首扭折一百八十度，用一双绽放着朦胧幽光的黑孔回头‘盯’向他脸上密密麻麻的眼睛，阴沉沉道：
“怎么了小朋友，舍不得吗？如果心有挂碍不便出手，我也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苏维塔迟疑的问道：“什么办法？”
“很简单。”
四足灰鹰阴声笑道，“告诉我你老家在哪儿，我提前帮你杀掉一大半，这样剩下来的人数量足够少，你就只会愤怒与仇恨，而不会忧伤与踌躇，如何？”
“那就不用了。”苏维塔粗暴的将灰鹰推离自己肩膀，引的对方嘎嘎大笑着掠向高空，笑声中充满着戏谑与残忍。
“小朋友，你老家有多少同胞啊？”
这时，右边几十米外一只用手爪撑着拐杖站立的苍老巨鼠哑声道，“如果数量太多，开办魔宴时请来的‘宾客’也得多一些才行啊，否则杀起来也是挺累的。”
“呼——”
苏维塔心情有些复杂的吐气道，“我所从属的族群很小，仅有百多万人，我一个人就能搞定。”
“我猜，小朋友你或者理解错了。”
不远处，一头泛着黏腻油光散发股股精神波动的巨型蚯引从地下钻出，幽沉沉道，“迪格罗魔宴需要是盛满痛苦的灵魂以及喷溅血水的破碎肉体，而不是随意拘住几团灵气扔过去炸碎一地的焦炭枯尸。
吾等追求的从来都是杀戮的过程，而非死亡这一结果。”
“吱吱吱！”
最开始那头巨猿再度尖笑，“是呀是呀，杀至亲可获怨恨之魂、杀至爱可获哀伤之魂、杀族幼可获懵懂痴茫之魂，这三者可是魔宴仪轨运行时沟通‘黑暗大海’的重要材料，不可或缺哦。”
苏维塔沉默了半响，没有说话。
见到他这种反应，在场所有魔徒顿时纵声狂笑，笑声中充满了戏谑与暴戾，以及浓郁的残忍与贪婪。
……
“这种风格……”
看到这里，穆苍冷然嗤道，“果然是深空邪神的调调。”
“原着正传中从未出现过深空邪神，只在诸多外传和同人作品里有她的些许侧面描写。”
穆苍缓缓抬头，看向无尽遥远的绚烂星河，悠声道：
“深空二字，指代的即是遥远之意，这个遥远又有多远？是在银河边缘？还是银河之外？甚至……更远之处？”
他眸光深邃，好似要看穿无穷光年到达星海彼端。
“黑暗大海……是邪神居住之所么。”